雁渡寒潭－黃舒駿

「雁渡寒潭」這張專輯，據說是黃舒駿學生時代的作品，專輯裡幾乎每一首歌都是負面的。每首都聽得見壓抑、惆悵和憤怒。比方說，象徵人生三大樂事，金榜題名時的「椰林大道」，慘被黃舒駿寫成哼哼；搞笑的「她以為她很美麗」，要聽到最後你才發現那是對求偶市場的血淚控訴；「戀愛症候群」是吉他社必學，你以為那浪漫啊，其實歌詞透露出不安全感，他需要伴侶，但又不能接納伴侶。從專輯的一連串的負面批判與情感壓抑看來，黃舒駿可能是想告訴你他學生時代很不快樂，但是又不能直接明講。
 


黃舒駿的台大學歷，和現在的台大五姬一樣，都是他們在演藝圈行銷的賣點。奇怪大氣科學系的寫歌出唱片，不能代表你會寫得比音樂科系的好；農推系、資工系畢業的當show girl走秀，也不表示你走得會比高中畢業的show girl好。他們的行銷策略，再次証明台灣社會幹什麼都吃學歷那套，不是看專業能力的。

黃舒駿是學院派歌手，「雁渡寒潭」的歌詞聽起來也很像老師上課，每句話你都聽得懂，但是合起來是什麼意思你卻不懂，你覺得他好像寫錯了但是又不敢舉手發問怕被笑。同樣的情況也出現在這張專輯的另外二首歌，「三跪九叩」，還有「傷心小鎮」。

寫歌的人愛怎麼寫就怎麼寫，聽歌的人愛怎麼聽就怎麼聽。多年來，我只覺得「雁渡寒潭」是另一首瞎掰歌詞的華語歌，直到最近我突然為這首歌找到一個合邏輯的解讀：這首歌分析的是台灣政府慣用的炒短線心態所從何來。比方說，為了美化帳面上的失業率，可以想出22K剝削年輕人；平日不須思考產業升級，用租稅和匯率養慣老闆，反正等到勞工被慣老闆欠錢，再叫勞委會再告勞工就好了。勞委會指責年輕人沒有專長才會低薪，所以都是教育部的問題，勞委會代表政府，教育部也代表政府，那勞委會罵教育部不就擺明了在告訴你一切都是政府的錯嗎？
 

雁，是北方來的候鳥；寒潭，指的是深邃陰暗的黑水溝，歌詞第一段，其實是黑水溝用第一人稱，描述它所看到的景象：
雁渡寒潭，雁去潭不留影
(雁鳥飛越過黑水溝，黑水溝默默地看著這一切發生)

多少人曾經輕輕略過我的眼簾
(很多人，曾經橫越海峽)

多少人曾經闖入我的內心世界
(船翻了，他們一去不回)

多少人曾經用思念將我撕裂
(海峽對岸仍然有人思念親人，無法見面，恨不得大海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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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是從北方到南方來過冬的，他們只是過客來打個尖，最後總要飛去下一站，找片綠草地安身立命的。雁鳥挾著北方的殺戮之恨，越過黑水溝到土地上。人會尊敬愛護土地，是因為祖先在這裡，但雁鳥的祖先卻不在這裡。有些人把這裡當家，默默地打拼，期許一個更好的未來；有些人在這塊土地上，只是用體面的外表來說好聽的話，吭矇拐騙，為的只是掠奪資源，然後遠走高飛。雁鳥結黨而來，強佔雀巢，達到目的後，前仆後繼地飛走，為土地留下的是謊言、威權、貪汙，交織成鬥爭、剝削，和殘敗，歲歲年年，不斷在土地上演，不管候鳥怎麼遷移，人做了什麼事，土地不會改變，黑水溝永遠都在那裡看著我們，所以人的一切鬥爭在天地間都是很無聊的……
   
雁渡寒潭

作詞：黃舒駿
作曲：黃舒駿

雁渡寒潭　雁去潭不留影　驚鴻一瞥
潮來潮去　洗去多少足跡　一切都是緣
多少人曾經輕輕掠過我的眼簾
多少人曾經闖入我的內心世界
多少人曾經用思念將我撕裂
多少智慧才能忍下我的離別淚

雁渡寒潭　雁去潭不留影　靜看人間　是與非
我們祖先　在這土地繁衍　歲歲年年
多少人默默揮下他們的汗水熱血
多少人只是販賣檯面上的謊言
多少人隨時準備遠走高飛
多少智慧才能破解這虛偽的一切　喔......

多少意氣風發的少年　失落在理想現實之間
口口聲聲要做英雄聖賢　最後卻變成魔鬼
多少人生活在這個世界　卻嚮往另一個世界
多少智慧才能逃離這古老的預言

雁渡寒潭　雁去潭不留影　驚鴻一瞥
雁渡寒潭　雁去潭不留影　驚鴻一瞥

編曲前段用了管絃樂，到了中間就變成搖滾樂的吶喊。畢竟是流行歌啊，管絃樂對普羅大眾是不夠High的，要呈現吶喊、憤怒的感覺，還是搖滾樂的專長。這穿插的管絃樂在當時又是特色賣點，一般人只會覺得黃舒駿台大畢業的，又會拉小提琴，搞起音樂就是不一樣啊。
現在看來他的編曲的用意，管絃樂一開始是為了產生一種大時代的氣勢，擺明了告訴你，這首歌想傳達的，應該不是「今天失戀來靠靠夭」那種格局，而是很大規模，影響千萬人，跨越數個世代，延續不絕的荒唐。平時用吉他彈彈鄉村音樂可以，想搞出這種音效還是算了吧，但你家如果有另一個常見的大型廢棄物－鋼琴，這首歌最吸引人的地方在前奏，正是用鋼琴彈的，但如果你聽得出來他原曲鋼琴怎麼彈，那表示你是天生就是塊娛樂別人的料，也不用我在這裡班門弄斧湊啥和絃了，所以今天歌爽爽聽就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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